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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章 闹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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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梓明遭此莫须有的打击,灰心丧气之余,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 书.M .o纯》当替罪羊的滋味不好受,况且他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社会舆论和自己的大好前途。“大好前途”这四个字在昨天还可以这么说,但现在,就连王梓明自己也失去了信心。事情闹的太大了,大的无法收拾。而事发时他偏偏就在现场,又是主管拆迁的建委主任,城区建设委员会副主任。要说这个事件和自己无关,谁会相信?反正市民百姓们都不会相信。王梓明绝望之中,感觉到有无数条绳朝他套来,就要勒住脖子把他置于死地了,他无处躲藏,也无力躲藏。他心里十分清楚,今天发生的这个事件能捂下来或者能妥善处理的话还好说些,捂不住或者影响进一步扩大,那么停职处分对他来说已经算不得什么了,等待他的将是更严厉更残酷的惩罚,他的政治生命很有可能就此终结,画上句号。政治生命啊,对于跻身官场的人来说,那是比自己肉体生命还要珍贵的东西,不亚于一个活蹦乱跳的人被无缘无故判了死刑。一想到此,王梓明的心就紧抽了几下,有了做一番垂死挣扎的冲动。
和崔定去理论有些不切实际。因为他代表着“组织”。和“组织”这样一个可怕而且强大的东西去讲道理,求真相,无疑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就像一条蛆虫妄想拱起沉重的石磨。王梓明虽然差点被一闷棍打晕,但他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还明白这个道理。他决定去见见米老大米自强,听听他怎么说。毕竟组织强拆和打死村民这些令人发指的事,他是直接组织者和指挥者。王梓明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对此仍深信不疑。
去莱茵河的路上,他拨通了米自强的号码。然而振铃声响了好一阵,无人接听。就在电话即将自动挂断的当儿,他果断地按了挂断键。他现在还没有沦落到要去求一个黑势力头子的地步,这点地位上的优越和精神上的高贵他还得保持,纵然已是落魄之人。因为现在心虚的,不应该是他王梓明。米自强不接他电话,应该是得到了崔定的什么指示吧?或者是在忙着销毁证据,忙着安排杀人凶手远走高飞?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王梓明想起了《红楼梦》里的一句话: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米自强这只恶狼,正是得到了崔定这把大伞的庇护,才变得如此加疯狂,如此为所欲为。不过纵使他是一只吃人的老虎,王梓明也要把他找出来,他如何表演,同时也警告他自己并不是一只想捏就捏的软柿子。
在莱茵河门前停了车,王梓明径直进了大厅。两行袒胸露乳的服务小姐罗列在大厅里,一齐向他鞠躬,嘴里说着欢迎光临,莺声燕语,香风阵阵,玉腿林立。王梓明没有心情欣赏她们,对迎上来的大堂经理说,我找你们米总。大堂经理训练有素,微笑着说,先生,我们米总不在。王梓明沉着脸说,你就说建委主任王梓明要见他,有要事相商。
听说是建委主任,大堂经理迟疑了一下。他迅速把王梓明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脸上的笑容明显厚了些,把他引领到一边的沙发上,说,先生您先坐下休息,我帮您联系一下。说完转身离开了。有小姐走过来给王梓明倒了杯纯净水,双手捧着递到他手上,王梓明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不到两分钟,大堂经理回来了。他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上,微微躬着腰,笑容可掬地说,先生,刚才帮您联系了,很不巧,米总今天出差了,去了外地。
王梓明知道米自强在故意躲着他。{免费 .o}人一走背运,就被狗眼低了,这样一个痞子货,也开始给他摆谱了。一股怒火再次腾起来,有些按捺不住。但难为这个小小的大堂经理也没什么意思,所以王梓明对他摆摆手说,那算了,我坐这喝点水,你去忙吧。大堂经理说了声先生请便,就去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王梓明一边慢慢喝水,一边悄悄观察着,期望能发现米自强那壮实的身影。今晚无论如何也得找到这家伙。莱茵河的生意还真不错。来消费的不单是男人,女人也不少,上去都是有些身份的人。而在半年前,这地方还姓陈,并不姓米。想起米自强的胆大妄为,王梓明怒从心头起,牙咬的咯嘣嘣响。忽然发现有个熟悉的身影从地电梯里走出来,急匆匆往外走。仔细一,是崔定的秘书杨凡。杨凡这个时候出现在莱茵河,是很耐人寻味的。他绝对不是来消费的,很有可能在传达崔定的什么旨意,和米自强订立攻守同盟。敌人要比自己想象的更狡猾,更无耻啊。王梓明把手中的纸杯攥成一团,狠狠地扔进垃圾桶里,然后站起来走向服务台。他板着脸,对打扮的绿孔雀似的服务小姐说,给我开个包间,要你们这里好的。
服务小姐下巴尖的能扎死人,眼睛大的像洋娃娃。她认真了王梓明一眼说,先生,我们好的包间要。王梓明说,钱不是问题,你开吧。说着,仰了仰下巴,做出不差钱的表情。小姐麻利地在电脑上操作了一番,拿起对讲机说了句“四个开房”。立即过来个绿孔雀说先生请跟我来,引着他上了电梯,一直到了楼,进了一个包间。说是包间,其实是个大套间,类似和平国际的总统套房。房间的设施确实很奢华,地毯很厚,踩上去猫走路似的没有一点声音。惹眼的是那张古罗马皇室风格的大床,睡七个人不成问题。两个身材异常**的女孩正坐在床上,他进来,一齐走上来,鞠躬九十度说,先生晚上好。然后一人挽了他一只胳膊,往床上拉。这两个女孩身上穿着透明的薄纱,里面是真空,可以到粉红的乳 头和下身黑黑的毛,非常诱人。要是在往常,王梓明肯定会有点感觉的,但现在他的心思不在这上面,所以一点都不来电。
在床上坐下来,两个女孩说,先生,我们姐妹服侍你洗澡吧。说着就伸手剥他的衣服。王梓明挡住了她们的手,皱着鼻子说,等一下。你们两个长的这么丑,也配服侍我洗澡?
两个女孩显然没料到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一下子涨红了脸,对望一眼,有点手足无措。其中一个女孩扭了扭腰说,先生真会开玩笑,还从来没有客人嫌我们姐妹丑呢。等会接受了我们提供的服务,你就知道我们姐妹的妙处了。另一个女孩说,先生我们胸大,是不是怀疑假的?我们保证货真价实哦,不信你可以检验的。说着,拉起王梓明的手放在自己高耸的胸上说,你摸摸,有没有硅胶?
王梓明把手收回来,硬着心肠说,怎么不是硅胶?明明就是硅胶。莱茵河真是个猪窝,怎么尽养一些像你们这样的母猪?我一会都忍受不了了,快滚快滚,换两个漂亮的来!
两个女孩委屈的泪花在眼里直打转,想再表白一番,王梓明的张脸能阴出水来,没再说什么,说了声先生对不起,站起来走了出去。王梓明望着他们窈窕的背影,心里说,是我对不起你们啊。
一会又进来两个女孩,还不如刚才那两个漂亮,但风 骚的很,上来就坐在王梓明大腿上勾住他脖子撒娇,问他想不想骑双马。王梓明又把她们腌臜一番,称作猪赶了出去。一会又响起了敲门声,进来个四十多岁嘴巴涂的血红的女人,脖子里搭着条长长的丝巾,青春不在的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一就是妈咪。她进门就毫不客气地说,先生是来消费的还是来找事的?如果是来找事的,你就找错地方了。我劝你该干嘛干嘛去,免得一会不好。
王梓明恨有人威胁他,一听也来了气,说,你知道我谁,就用这口气和我说话?我当然是来消费的,可你们这里的小姐一个个都长的猪似的,我怎么有心情消费?你们莱茵河难道就是个猪窝?
女人盯着他冷笑几声,嘴角扯了几扯,说,好,好,你等着,我给你安排两个不是猪的小姐过来,你就慢慢享用吧。说完,狠摆摆地转身出了门。
王梓明哼了一声,从床边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然后一边的沙发上坐了,随手拿起一杂志胡乱着。
不到五分钟,走廊里响起了沉闷的脚步声,一听就知道不是一个人。接着门被推开了,米自强带着四五条汉子气势汹汹地出现在门口。米自强穿着丝绸睡衣,嘴里叼着个牙签,进门就说,谁**的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
王梓明坐着没动。他放下手中的杂志,用嘲讽的口气说,米总不是出差了吗?这会赶回来了?
米自强仔细一,认出了王梓明,微微一愣,吐掉嘴里的牙签说,哦,是王老兄啊。怎么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呢,我也好亲自安排你啊。王梓明说,米总你把我安排的已经够意思了,还准备怎么安排我?米自强笑了笑,挥手让几个保镖走了,对着门口喊了声,泡壶好茶。先前的两个女孩进来,跪在地上给他们斟上茶,退出去了。
米自强在王梓明对面的沙发上坐了,点了一根雪茄,慢悠悠地吸着,说,王老兄今晚怎么这么有雅兴?上我们这里哪个女孩,尽管说,要几个有几个。
王梓明冷笑了一声说,谢谢米总盛情。刚才杨秘书也是来***的吧?
米自强正张着嘴吐烟圈,顿了一下,还是吐出个漂亮的眼圈来,说,杨秘书?哪个杨秘书?我没见。又说,咱弟兄在一起,谈别人干嘛?
王梓明强忍着怒气,说,米总,我今晚是专门来感谢你的,怕你不肯露面,所以采用了一些非正常手段。
米自强说,感谢我?感谢我什么?王梓明望着他,半天没说话。米自强心理素质好的很,依然慢慢地抽着烟,说,王老兄你有话就明说,我米自强虽然没什么事,也是个义气之人,不喜欢拐弯抹角。
王梓明说,米总确实义气,也很有事。我两个月都摆不平的事,你两个小时就摆平了,佩服,佩服。
米自强说,王主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米自强也就是开个澡堂混口饭吃,其它事没有。不过王主任您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倒是乐意效劳。
来这人是铁定不会承认的了。再追问下去显然没什么意义,王梓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来说,米总,有句话叫做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应该听说过吧?
米自强呵呵地笑了,说,王主任是文化人,我呢小学都没毕业,所以就不要和我玩这么高深的东西了。你是不是还想告诉我,邪不压正呢?
王梓明冷冷地说,邪能不能压正,你我心里都清楚。
米自强把身子往前探了探,一字一顿地说,那我也明白告诉你,邪能压正。
米自强的眼里放出刀子一眼的光来,显然是**裸的威胁。王梓明也咬紧了牙关,一字一顿地说,米总你说错了,你等着,我会让你把四个字改正过来的。
米自强说,我等着你。
王梓明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事情远远没有终结。当天夜里,少数民族同胞涌到市第二人民医院,抢夺被打死的村民尸体,和警察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人越来越多,警察招架不住,又不敢开枪,后太平间的铁门被砸开,尸体被抢走。第二天一早,二三百号村民抬着两具棺材堵住了政府大门。崔定在上班的路上接到消息,马上让司机调头,去了城北的一家宾馆。市领导们陆续在宾馆聚齐,组成了应急指挥部,商量对策。肖国华也被召来,先安排一批便衣到现场观察情况。从现场传回来的消息越来越坏,村民们已经开始冲击政府大门了。崔定指挥肖国华把全市所有的警力都派了过去,但村民们毫无惧色,揭了花池的砖头和警察对峙着。现场还有人大声诵经,还出现了一些黑底白字不出什么意思的旗子,场面无法控制。
政法委书记铁英也是少数民族,自告奋勇去做工作。铁英在十来个警察的保护下到了现场,站在台阶上拿着歌扩音器大声说,老表们,我铁英也是少数民族,所以请大家听我一句话。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建委王梓明主任已经被停职了,接下来还会做出进一步的严肃处理。政府也会对遇难家属做出让你们满意的赔偿,请相信我们的决心和诚意!你们这样围攻政府是违法的,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所以请老表们先回去,留下几个代表就可以了,我们什么条件都可以谈!
村民们有人喊:建委王主任不是凶手,凶手另有其人,必须把杀人凶手交出来,否则我们誓死不撤!
铁英没料到村民的眼睛这么亮,还想再解释几句,声音却被阵阵怒吼淹没了。十来个青年开始向警察投掷砖头,铁英只好仓皇撤离,回到宾馆向崔定做了汇报。崔定急的焦头烂额,眼屎都出来了。昨晚省委书记邓锦江已经大发雷霆了,命令他务必把事情处理好,现在眼越闹越大要失控,他能不急吗?他后悔自己做了那个极其不理智的决定,也怪米自强的人下手太狠。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当务之急,是如何把这场风暴平息下来。崔定深知其中的厉害,这次惹恼的不是一般群众,而是团结意识极强的少数民族同胞,文化和宗教的成分在里面,不好对付啊。
几个常委们讨论的结果,还是要出动武警。正在这时,一个紧急电话打到了公安局长肖国华手机上。东边高速路口执勤的交警报告,有十几辆大卡车满载少数民族同胞从高速上下来,直奔市区而来,拦挡不住。崔定听到这个消息,眼前黑了一下,冷汗忽地又出了一层。这是外地的少数民族同胞来支援了。市领导们一个个都坐不住了,崔定惊慌失措,命令肖国华分出一部分警力,到高速口拦截。实在不行把进市区的路封死!崔定擦着额头的汗水说。肖国华也没了底气,答应一声,匆匆走了。
刚安排武警出动,又有电话打进来,从市区西部的高速口又下来十几辆大卡车,也是满载少数民族同胞。交警把警车挡在路上,警车也被撞翻了,已经进了市区。崔定闻听这个消息,呆坐着愣了半晌。铁英紧急打电话给肖国华,让他分兵西战线。此刻东部战线已经被突破了,肖国华急的直哭。崔定亲自给武警支队支队长打电话,让他务必多派警力。
刚挂了电话,崔定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省公安厅打来的,说西北几个省少数民族同胞正分别在几个机场组织包机,目的地就是万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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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章 “12.2”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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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制拆迁,雇佣黑社会打死拆迁户这个事件发生在月日,因此被省委定为“万川.事件”。其实一开始,虽然有大量少数民族同胞聚集,但并没有恶化的迹象,群众们虽然群情激奋,但刚开始的时候还算克制,只是要求政府出面道歉,给个说法,同时将凶手绳之以法,告慰亡灵。但由于市里主要领导不敢出头,特别是崔定在事发后心怀鬼胎,采取躲避、镇压的姿态,才激怒了抗议者,局势一步步朝着无法收拾的局面发展下去,演变成了建市以来严重的群体事件。前赴后继源源不断赶到的抗议者将市政大厦团团包围,愤怒的人群几次冲击由武警和防暴警察组成的人墙,现场砖头瓦块乱飞,警力明显吃紧。有人高喊着要市委书记崔定出来说话,但崔定此刻正躲在宾馆里额冒虚汗,一向霸气的他早已乱了方寸,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混乱的局面。
“.”事件早就惊动了省委。省委小会议室里,书记邓锦江正在召开紧急常委会。他临危不乱,亲自主持会议,逐项安排部署,显示着卓越的领导能力。得到的消息是,西北某机场有一二百名少数民族同胞聚集,要求包机赶往万川,在得到拒绝后冲上了飞机跑道阻止飞机起降,机场一度陷于瘫痪,当地警方正在进行处理。会议决定,立即和某省政府和公安部门取得联系,表达诚意和谢意,并请求他们务必做通同胞们的思想工作,同时派一个工作组飞过去帮助协调。省长古松明知道这个事件的发生和自己有关,这时候表现的很积极,亲自去打电话联系当地政府部门。前往协调的工作组也马上成立,由一名副省长带队,从会上撤出来,在短时间内召集了人马,警车开道飞速赶往机场。
根据当前万川的紧急情况来,警力明显不足,有必要动用和万川相邻的方平市、红舟市的武警力量。邓锦江果断下达命令,要求这两地武警火速增援,一个半小时内到位。公安方面反馈过来的信息说,高速和国道上仍有增援万川的车辆和人员。邓锦江再下命令,要求全省各地的公安部门不分警种,全部上路,国道上凡是载人车辆一律拦截,高速上的客车全部强行带至服务区,管吃管喝,就是不让下高速。为防外省市闻媒体前往万川推波助澜,凡指向万川的路牌一律用塑料布蒙上。
下午点钟,增援武警到达万川,万川全城立即戒严,任何车辆不允许通行,进市的各个路口都被路障封死,连鸟都飞不进来。武警们乘坐的绿皮卡车并没有开到现场,而是整整齐齐停在幸福大道上,这头望不到那头。街道两旁的阳台上和楼顶,全是热闹的市民,谁都没有见过如此壮观的场面,啧啧感叹。全副武装的武警们下了车,排着整齐的队形跑步前进,从幸福路拐上市政路,逼近市政大厦后又兵分两路,从外围把聚集群众围了起来,和处在核心的万川方面的警力形成了内外夹攻的局势。
这时候,部分群众已经冲破封锁线,冲进了政府大楼,开始打砸办公室。文件材料纸张办公用品什么的都被抛到窗外,漫天飞舞,场面相当壮观。一些放在办公室的高档烟酒以及领导们的私人用品也被了出来,摆在阳台上示众。现场有人高声叫着,用听不懂的语言喊着什么口号,一呼百应,如阵阵海啸。几辆停放在大楼下的小轿车倒了霉,玻璃早就碎完了,男男女女的跳上车顶踩踏着,尖叫声不绝于耳。有人点燃了汽车轮胎,现场狼烟四起。崔定好歹还算明智,交待武警和公安任何情况下都不允许开枪。因为不能诉诸武力,有限的警力根禁不住一次次的冲击,只好退守一隅,场面基失控。到增援力量到达之后,地武警在支队长的指挥下发动了一次有效反击,重封锁了大楼前后门。
远来的和尚会念经。这些外地的武警们有备而来,训练有素,围定之后,并不急于采取行动,而是做思想工作。先礼后兵一向是我党优秀传统。喇叭车功率大的很,并且是一位漂亮的**志在喊话,声音很好听,一口一个“亲爱的同胞们”,非常有亲和力。聚集群众已经坚守了一整天,滴水未进,电话里得知外援全部被堵截在路上,又被里外夹攻,有些慌了,出现了一些骚乱。但在族长的带领下,并没有撤走的意思,反而很快组织起来,开始唱歌。唱的啥听不懂。有信仰的民族确实很可怕。武警反复做思想工作,见不奏效,换上了一个男的,语气强硬地下达了后通牒,要求群众在下午点以前必须撤离,否则将采取强制措施。哪料一说这话,民族同胞们又来劲了,叫喊着再一次发起了冲击,砖头什么的又乱飞起来。武警们躲在盾牌后面,但还是有人被石块击中了头部,血流满面,光荣负伤。就在场面再度失控的紧要关头,突然“砰”的一声闷响,人群头上冒起一股白烟。抗议者以为武警开枪来真的了,哗啦一声卧倒不少。不过随即就响起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大家才意识到这是催泪弹。烟雾里的人奋不顾身地冲出来,眼泪鼻涕横流。人们像躲瘟疫似的躲那些白烟。骚乱一阵后,抗议群众知道这东西并不致命,又开始了更为猛烈的冲击。武警们这下不再手软,砰砰砰砰,接连射出好几颗催泪弹,在人群里炸响,现场烟雾弥漫。人群这下炸了锅,四散奔逃。武警们借机向前推进,把人群有效分割。随之而来的是短兵相接,流着眼泪和鼻涕的群众和同样流着眼泪和鼻涕的武警战士开始了撕扯。武警抓捕了一二十名闹的凶的年轻人,但随即就按照省委指示全部释放了。天黑以后,一部分抗议者离开现场,但仍有不少群众聚集着不愿离去。市委书记崔定终于露面了,在武警的保护下从藏身的宾馆来到现场,站在二楼阳台上,用扩音器向聚集群众喊话。先是诚恳的道歉,后又做了承诺,表示一定会严惩凶手,给广大民族同胞一个绝对满意的交待。晚上十点之前,群众在反复的劝说中陆续撤离,这一惊心动魄的事件总算平息下来。崔定喊话后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腿已经软了,被秘书杨凡搀扶着上了车。
第二天,一个由省纪委、公安厅、安全局等部门组成的联合调查组进驻万川,着手对“.”事件展开调查。
就在全市闹的鸡飞狗跳墙的当儿,王梓明却关了手机拔了电话线在家蒙头睡大觉,对正在发生的万川历史上严重的群体事件浑然无知。反正现在他已经停职了,也没必要操什么闲心,刚好可以借此机会休息一下。这些天他实在太累了,精神太紧张了,太缺乏睡眠。从被崔定利用到被他抛弃做了替罪羊,王梓明就像坐了一次过山车,到现在还晕车的不行。从早上睡到中午,睁开眼听到街上有警车不停的叫,也没在意,起来胡乱吃了点东西,继续睡觉。没有电话骚扰的日子静的可怕,并且也十分不习惯,但他得强迫自己习惯。
再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往常的这个时间,小梅和孩子们早就该回来了,但此时却听不到孩子们的欢笑声。街上的警笛还在此起彼伏地响着,像是有警车在来来往往的飞奔,嘟嘟嘟的喇叭声很急促。王梓明隐隐觉得哪里不大对劲,翻身起来坐在床上愣怔了一会,揉着睡肿的脸走出了卧室。
保姆小青早就把晚饭做好了,此刻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王梓明问她,宁宁静静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小青说,是有点反常,要是往常早就回来了。说完又加了一句,不会是有什么事吧?王梓明说,怎么不打个电话问问?说完才想起自己把电话线拔了。站起来刚把电话线插上,铃声就响了,果然是小梅打回来的。小梅的声音很紧张,说梓明,万川出大事了,来了无数的武警,大街上全部戒严了,打不到出租,我和孩子们只好步行!
王梓明吃了一惊,问,知道出了什么事吗?小梅说,听人说还是昨天城南打死人的事,几个*族村男女老幼全部出动,把市政府围了,还来了很多外地的*民,也来了很多外地武警,幸福大道上停的全是军车。听说市政大厦都被砸啦,那个方向这会浓烟滚滚的!
外地*民?外地武警?王梓明呼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万川以前也多次发生过群众围攻市政府的事件,也有几次规模比较大,但往往是地警力就能控制住局势,从来没用过外地武警。这只能说明,事情已经到了非常严重非常危急的地步,并且省委已经参与,否则没有谁能把外地武警也调过来。
王梓明紧张起来,一边安排小青去接小梅和孩子,一边慌慌张张打开了手机,手都是抖的。刚开机,短信和未接电话提醒铺天盖地而来,电话直想死机。王梓明没功夫短信,拨通了副主任宣立明的电话,开口就问他,建委有没有受到冲击?再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心里的石头才算稍微往下落了落。又对宣立明紧急部署道,立明你马上通知办公室袁主任,保安全部上岗,加强警戒,大门关闭,严防闹事群众调头攻击建委!同时安排信息科以短信形式群发给全委职工,下班后都呆在家里,不准上街,不准参与评论,不准在网上发帖发图片,一旦发现严惩不贷!
王梓明说的斩钉截铁,那边的宣立明却有些吞吞吐吐,说,王主任,这些邝主任已经安排过了,邝主任这会还在办公室坚守呢,班子成员都在。
王梓明这才想起自己已经被停职了,建委现在的全面工作由邝君平负责,自己已经是局外人了。不由自主地哦了一声,顿在了那里。过了好一会才喃喃地说,那好,那好,委里不出事就好。宣立明压低声音说,王主任,我今天一直给你打电话,联系不上。实话告诉你,建委的大部分同志都知道你是替罪……羊,都在为你鸣冤叫屈呢。今天有十来个同志到我办公室主动找我谈心,表示等着你回来,以后还会支持你的工作,大家对组织上给你如此严厉的处分愤愤不平,都在骂娘呢。
王梓明听了这话,心里一阵感动,说,唉,同志们都是好同志啊。不过事发时我在现场,也不是没有责任。宣立明狠狠地说,崔真无耻,这明明就是他……
王梓明打断他说,立明啊,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要妄谈领导。组织上作出这样的决定,肯定有组织上的考虑。当务之急是怎样稳定局势,具体咱们委里来说,是稳定好同志们的情绪,做好引导。你好好配合邝主任工作。
王梓明虽然被停职,但不是撤职,起码现在不是,所以他还有再坐到建委主任位子上的机会。这个时候他还得保持自己的领导尊严,不能自己把自己置于委屈牢骚的地步,那只会降低自己的威信。和下属一起议论主要领导的是非,不是他的作风,所以他及时打断了宣立明的话。
宣立明素知王梓明和邝君平之间是面和心不合,听说要他好好配合邝君平的工作,还是有点出乎意料,说,王主任,邝主任下午组织召开了全委干部会。
王梓明意识到,邝君平肯定在会上说了些不利于他的话。他不急于追问,而是说,是强调的稳定工作吧?
宣立明说,主要强调的是稳定工作,但他在会上说的一些话却让我非常气愤,一直在心里堵着。
宣立明说完停了下来,等着王梓明追问,但王梓明只是沉默着。他只好接着说,邝主任说,“.”事件是我们建委的耻辱,全委广大干部都要接受这次深刻教训,用更加努力的工作,用正常的工作手段,把我们建委丢掉的面子挽回来。你说说,他这不是搞提前定性吗?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呢。再说,他用到了“耻辱”两个字,我当时就差点气炸了肺。
王梓明也没想到邝君平竟然如此嚣张,如此善于煽风点火。他心里马上有了一个想法,如果再当权,一定得把这个人收拾了,在全委干部职工面前把丢掉的面子再挽回来。宣立明一向对自己比较忠心,今天说出这样的话,也是应该给予鼓励的。想到此,就说,好啊立明,这说明你还是很有正义感的,我没有错你。宣立明受到鼓舞,又说,还有,交易中心的马主任,市政科的曹科长等一帮人,在会上做了发言表了态,说是坚决支持邝主任工作,溜须拍马的,我着心里直流酸水……
王梓明知道,患难见真情,这个时候,就能出部下是不是对他真心了。马占山这人圆滑的很,善于见风使舵,再说上次提拔副县级干部没考虑他,把他下放到二级单位,他心中肯定有怨气,在内心来说估计也盼望着王梓明早点下台;市政科的曹科长因为借儿子结婚大收园林企业红包被举报,王梓明给了他个处分,并且责令退还了一万多元的红包,他心中肯定也不会念他好。现在他落马,都跳出来表现一番,也是可以理解的。但他们不该在大会上跳出来,影响太坏了,所以就有必要给以颜色。
刚挂了宣立明的电话,立即就又有电话打进来。王梓明懒得去接,干脆把电话调到了飞行模式,浏览了一下短信。首先到的是张晓卉的短信:梓明,振作起来,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开机后给我电话,我陪你去散散心。林美丽的信息是:平心静气,以静制动。让他感动的,是姚元元的信息:梓明哥,知道你做不出那样的事,困难只是暂时的,心胸放开些,不要太折磨自己!给我回信息,没有你的消息我饭都吃不下……
王梓明把这个短信反复读了几遍,眼睛潮湿起来。他给姚元元回了信息:元元,我还没那么脆弱呢,这点风浪根压不倒我。人间自有公道,等着吧,我还会振作起来的!现在你放心了吧?哈哈,快去吃饭吧,上次没和美丽一起去吃你做的菜,正遗憾呢。等过了这几天一定再去拜访,你做好迎接我的准备啊。
王梓明故意用一些轻松的口气,他不愿意到姚元元为他担心。姚元元的信息马上就回了过来,说,这下我就放心了。我这会都在胡思乱想呢。梓明哥,别闷在家里,把一切都放下,出去走走,实在不行还回你的槐河吧,那里的山水真好!你要是回去了,我抽空去你……
就在一瞬间,王梓明就做出了回槐河的决定。没想到他在槐河又发生了一段奇遇,改变了他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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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章 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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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天,带队出国的图画就提前回到了万川。她虽然远在国外,但已经了解到了家里发生的一切,所以提前结束了行程。崔定安排她出国的意是不想让她插手区建设,这下倒是在一定程度上救了她,减少的她的责任。图画在这个特殊的时期提前回来,一方面出于政治上的考虑,另一方面也是牵挂着王梓明的安危。
图画刚在省城机场下飞机,就给王梓明打电话。王梓明已经在家呆了两天了,打算回槐河散散心的,又担心调查组找他谈话,所以正处在紧张和焦虑不安中,度日如年。听到图画熟悉的声音,叫了声图市长,一时嗓子有些发紧,委屈的只想掉泪。图画的口气十分严厉,说,梓明,你实事求是地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究竟有没有参与,不能有一句假话。事情到了这般地步,王梓明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让图画,哪还敢隐瞒什么?就在电话里把事情简要说了一遍。重点强调,崔定曾亲口对他说过,米自强成立了一个拆迁公司,必要的时候可以请他帮忙,那些打死人的暴徒就是米自强的人无疑。图画说,如果是这样我就不担心了,调查组找你谈话的时候,你就实事求是地讲,不要有什么顾虑。又安慰他说,停职就停职吧,你也不要太委屈,从现在的形势来说,停职对你并不一定就是坏事,刚好可以借此机会把自己的一些想法理一理。王梓明后悔自己不该跟着崔定蛮干,既羞愧又激动地说,图市长,我听您的。
崔定早就掂量了事情的大小,深知省委不会放过他,所以表现的比较积极。调查组到了之后,他也积极行动起来,指示肖国华成立了“.”事件专案组,很快抓捕了七名参与行凶的嫌疑人,但幕后元凶米自强却仍然逍遥法外,毫发无损。崔定当然不会把他牵扯出来,那样的话说不定就把自己这条大鱼也暴露了。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米自强效仿崔定,也找了个替罪羊,威胁他手下一个担保公司的经理把罪责揽了下来。
调查组到万川后,崔定想安排几个人协助他们调查,但被拒绝了。调查组吃住在宾馆,独来独往的,不接受任何人的宴请。他们的调查手段很特别,不找当事人,而是先从外围入手,重点放在城南十几家拆迁户上,连当时在山坡上放羊的老汉都走访到了。
王梓明在家等了三四天也不见调查组找他,有点呆不住了。被停职后,感觉面子上放不下去,所以一直呆在家里,楼都没下过,感觉自己都快生毛了。后来一想,自己又没犯错,何必自己先灭了自己的面子?下午起床后,太阳还挺高,就打算到街上走走。给小梅打电话说,带时候他去幼儿园接宁宁和静静。走在街上,街上一切依旧,马路上依旧是车水马龙,行人依旧是行色匆匆,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两双眼睛在后面盯着他似的,背上很不自在,热辣辣的。并且越往前走这个感觉越强烈。这就是所谓的第六感觉吧。走到一个阅报栏前,停下来装作报,借着报栏上的镜子往后观察,果然发现两个男子在一二十米之外的树旁站着,向他这边张望,形色可疑。心里咯噔一声,莫非自己被监视居住了?再走百十米后,故伎重演,发现这两名男子还是在那么远距离站着,确定是在跟踪他了。一生气拿出手机,给肖国华打了个电话,不客气地说肖局长,想抓我的话不用你们费力我自己走到公安局去,还用得着派便衣盯梢?肖国华装迷瞪,说梓明你说哪里话,我会派人盯你?可能是你误会了。王梓明笑了声说肖局长,我王梓明虽然不干公安,但还是有一定侦查反侦查技术的,有没有人跟踪能不出?我知道你也是在执行命令,咱们弟兄们说话用不着这么隐晦了吧,又不是第一次打交道。
话说到这里,肖国华不好再说什么,也嘿嘿笑了两声说,梓明兄弟是明白人啊。你说对了,我也是在执行命令啊。不过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相信兄弟你的为人,是绝对做不出那种事的。有人盯梢就盯梢吧,就当我给你派去俩保镖。王梓明说,你再派人的话派两个机灵点的,那么大个子戳在马路牙子上,还跟的那么近,憨子也能出是便衣。肖国华哈哈笑着说,兄弟你不搞公安也真是屈才了。说完又压低声音正色说,梓明给你提个醒。我抓了几个在“.”事件中行凶的嫌疑人,他们的口供对你很不利。老板交待说下一步要对你采取措施,你要有心理准备。
王梓明听到这个消息,真是又气又恨,牙齿咬的咯嘣嘣响。说,肖局长,谢谢你的提醒。我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我就不相信姓崔的能把我怎么样!难道把我也办成第二个赵连海?
肖国华嘘了一声道,可别再提赵连海了,他和陈天禄一样都是冤鬼啊。王梓明说,既然知道冤,那你这个局长为什么不伸张正义?肖国华叹了一声说,事情哪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没在我这个位置啊,在的话你也得造冤案。老板的旨意你敢违抗?好了好了,这个事情不能再提了,认起真来的话,估计我也得进去喝稀饭。咱还是说你的事吧。兄弟啊,我也很矛盾很纠结啊。一边是图市长一边是崔书记,我夹在中间你不知道有多难受。老板真下令要动你的话,我还真得传你。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这个道理你也明白。
话说都这个份上,说明肖国华还是有些良心的。王梓明没再和他多说什么,只是说,好,我等着你来抓我。
挂了肖国华的电话,王梓明想给图画打个电话把这个情况汇报一下,又担心她在开会什么的,就给她发了个信息,说自己现在已经被监视居住了,崔有可能动手。图画回信息说,沉住气,我过问一下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小梅带着孩子们刚下楼,又响起了敲门声。王梓明还以为小梅忘什么东西了回来取,让保姆小青打开门一,外面站着三名男子,都是膀大腰圆的,也不说话就闯了进来。王梓明正刮胡子,下巴上都是泡沫,到进来这三个人面生,心里就明白了。其中一人拿出工作证晃了一下说,对不起打扰了,我们是市公安局的,请王主任跟我们走一趟,有些事情想和您核实下。话说的还算客气,王梓明说,没问题,你们先在门口站一会,我洗把脸就跟你们走。
到了公安局大院,到政法委书记铁英的车在楼下停着。吃了一惊:难道铁英要亲自审他?来崔定决心不小啊,非把他这个替罪羊烤熟吃了才肯罢休。不过仔细想想,只有把自己这只替罪羊的罪弄实在了,崔定才有可能逃避责任,为了保住头上的乌纱,他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唉,只能怪自己一时鬼迷心窍,人都说江山易改性难移,自己还总幻想着要狼不吃肉改吃草,可能吗?
铁英还算给他面子,没在提审室审他,而是在公安局小会议室里等着他。王梓明进去一,铁英黑着脸在会议桌北面坐着,旁边陪着的是纪委监察局局长常宽,公安局长肖国华。一个着有些面熟的漂亮女警坐在会议桌的一端准备记录,见王梓明进来,对他点了点头。王梓明忽然想起来,几年前自己因为“小姐来信”到公安局接受审问,记录的就是个女警。几年了,也没什么明显变化,只是身材稍显丰 腴。
这就是一个标准的审讯小组了,并且规格挺高。王梓明觉得有些好笑,这几个人也太像模像样了。好笑之余又有些气愤,这不明显是把他当做犯罪嫌疑人了吗?自己好歹是县级干部,真是犯了什么错的话,程序上也不是这样走的。这样想着,脸不由自主就拉了下来,一**在会议桌南面坐了下来,口气生硬地说,铁书记,您开审吧,我保证实话实说,但无中生有的事,谁也贴不到我脸上。
铁英没想到王梓明说话这么冲,明显愣了一下,刚才还阴着的脸缓和了一些,说,梓明同志,怎么能这样说呢?组织上找你谈谈话,了解些情况,怎么能说是审呢?
又是“组织”,王梓明听到这两个字就头蒙。他着铁英一正经的脸,知道他这会就代表着崔定,代表着组织。事到如今,太软弱只能说明自己心虚,王梓明打算强硬到底,所以还绷着脸说,铁书记,我想问一下,既然是谈话,在哪里谈不行,为什么非得到公安局?即使又一万个理由非得到公安局,打个电话通知我就行了,我又没有潜逃,为什么非得派几个警察去家里带我?再说,如果不是审讯的话,还需要做什么记录?
铁英张张嘴,想说什么,没说,偏过头对肖国华说,怎么搞的肖局长,梓明同志说的在理啊,他现在又不是嫌疑人,怎么派人去家里呢?打个电话不就解决问题了吗?
肖国华脸上的表情很尴尬,心里说,不是你铁英亲自交待的吗?这会倒会装糊涂充好人。来这些大官们都的一个习性,那就是脸皮比城墙都厚,说起瞎话眼都不眨。
心里是这样想的,但官大一级压死人,铁英说煤是白的,自己绝对不敢说是黑的。所以肖国华做检讨说,怪我怪我,工作方法有问题,没有仔细考虑影响。说着对做记录的女警挥挥手,那女警捧起子踩着高跟鞋出去了。
铁英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水,说,梓明同志,今天请你来,是想要你把“.”事件的前前后后详细谈一下。毕竟当时你在场,是主要当事人,了解的肯定更全面些。说说吧,实事求是,男人嘛,又是领导干部,犯了错误就要敢于面对,只要能认识到错误,还是好同志。
王梓明朗声说,请铁书记放心,我王梓明到现在也没学会说瞎话,更不会为了推脱自己的责任而颠倒黑白,把屎盆子硬往别人头上扣。
铁英不自然地抽了抽嘴角,说,这我知道,谁也不会颠倒黑白的,你说吧,说详细点。
王梓明就把月号那天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但没有说崔定说过米自强成立了个拆迁公司,必要的时候可请他帮忙的话。
铁英听完,抽着烟默不作声,好久才问,还有呢?王梓明说,没有了,该说的都说了。铁英笑了下说,真不认识那些打人的人?王梓明说,真不认识。铁英带着嘲讽的口气说,那么说是你人格魅力大,他们主动去帮你工作的?王梓明强忍住怒气,说,铁书记,这个你别问我,这些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拆迁现场,我不知道,但我想有些人应该知道,只是不敢承认罢了。
铁英哼哼笑了一下说,梓明同志,你没说实话啊。你再想想,还有什补充的没有。没关系,就是刚才说错了也不要紧,咱们又没记录,你现在改正还来得及。
愤怒压抑的太多,倒使王梓明出奇的冷静起来。他也哼哼笑了下说,铁书记,难道你逼着我撒谎?我刚才说过了,我学不会,也不会甘愿做谁的替罪羊!
替罪羊这三个字让铁英拿烟的手抖了一下,他装作弹烟灰,巧妙地掩饰了过去。一旁的常宽说,王主任,铁书记对你可是一直抱着很大希望的啊,你可不能让他失望。
王梓明恨这种煽风点火的小人,当即把话接过去说,那么请问常局长,你是希望我说真话呢还是说假话?你的意思是铁书记喜欢听假话?
常宽面红耳赤,说,铁书记讲原则的很,当然是要听真话了。王梓明说,那我无可奉告了,因为刚才已经说过了。
铁英抬了抬手,阻止常宽再说下去。他慢慢地打开面前放着的一个档案袋,拿出一叠纸来,推到王梓明面前说,梓明同志你这个。
王梓明拿起来一,是几张审讯记录。被审讯的人名字都很陌生,但上面自己的名字很熟悉。其中有一段话说:月日晚上,建委王梓明主任给我打电话,约我出去喝茶,喝茶的时候他说,他在拆迁方面遇到了硬骨头,上面任务压的又紧,让我帮助他组织强拆,报酬是三万元现金。我担心出事,就说,我手下的人都没轻重,万一弄出人命咋办?他说,到时候如果遇到阻挠,你们只管往死里打,出了人命我负责……
王梓明着着,脑袋里像是有一万只蜜蜂在嗡嗡叫着,纸上的钢笔字像一只只丑陋的蚂蚁在蠕动,渐渐不清楚了。极度的愤怒让他的脸涨得通红,呼吸也粗浊起来,牙齿咬着,手却抖的越来越厉害。
铁英抽着烟,斜着眼睛观察着他,像是在观察一只垂死挣扎的鹿。他不失时机地提醒说,后面还有呢,也吧。
王梓明往后翻了翻,是好几个人的口供,但涉及关键部分,内容如出一撤,都是说,我们阮经理给我们开会说,要帮助建委搞拆迁,建委愿意出三万元钱作为辛苦费,谁去的话可以得到元辛苦费。还说,建委说了,真出了什么事由他们负责……
崔定真是煞费心机啊,连这种卑鄙的手段都用出来了。王梓明放下那一叠纸,着肖国华说,肖局长你辛苦了,整这些统一的口供也费了一番周折吧?
肖国华脸变得黑红,说,这确实是真口供,都按着指印呢……
铁英的口气严肃起来,挑着眉毛问王梓明说,梓明同志,你有何感想?有些事不是你说没有就是没有的问题,这可是白纸黑字写着呢。
王梓明再也忍不住了,抓起那几张口供扔了过去,说,铁书记,血口喷人的事你们也相信?我既然去和这些人密谋过,那我们是怎样联系的,有没有通话记录?既然说过把人往死里打的话,话又是在哪里说的,有没有人作证?你们只采信这几个地痞的证言,为什么不去听听现场村民是怎么说的?
王梓明的话咄咄逼人,期间甚至还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桌子。铁英铁青了脸,刚要说什么,手机响了,拿着手机走出会议室,几分钟后回来,把肖国华叫了出去,不知嘀咕些什么。一会又进来,拿起档案袋说,好了,我有些急事要去处理,梓明同志不要慌着走,再和肖局长好好谈谈。说完,领着常宽走了。
王梓明忍不住骂道,什么狗东西!竟然还人模人样地审问我,我犯了哪条罪?肖国华陪着笑说,小声点,别被人听去,你又罪加一等。王梓明说,我话已经说完了,没什么好说的了,早晨你们抓我抓的急,我连早饭都没吃呢,现在得回去了。说着站起来要走,肖国华赶紧用身子挡住了门,说不慌不慌,我让人买盒饭送上来,中午咱俩都吃盒饭。王梓明说,算了,你们公安局来就不富裕,我还是不在这里浪费你们的经费了,能省十块就省十块。说着又侧身要走,肖国华却很不自然地叫了声梓明兄弟。王梓明站住,问他,肖局长,还有事?肖国华尴尬地说,兄弟你别让我为难了。铁书记走的时候有交待,让你先在公安局呆几天……王梓明一开始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等明白过来,忍不住大声说,什么!难道我被拘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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